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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忄.生转

①

朴灿烈是个罕见的黑天使。

翅膀是黑的，头顶光环是黑的，整个天使也好黑色衣着，把值得骄傲的好身材结结实实藏在衣服下。

有必要说明的一点是，天使一族女性几乎都是贫.孚乚。

要知道天使们审美与人类相比可是差不离，男性天使喜欢肤白貌美大酥.胷，女性天使偏爱高大秀丽低音炮，因为这样的审美而倍受男性天使注视的朴灿烈却没有看不起别的女性天使，在她看来，与其注意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还不如多练习怎么扔光环才能打死更多魔鬼，否则也不会在留意到那些明里暗里打量自己月.匈部的目光后，把能给自己这个黑天使加的印象分藏起来。

因此除了有一头黄栌色短发，朴灿烈全身上下唯一明亮光鲜的就只有她那张玉琢冰雕的脸。

只是虽说长着张在女性天使中数一数二的脸，表情却总是不无寡淡。总而言之，朴灿烈是一个在一众鲜艳多彩的天使中十分格格不入的黑天使。

乌鸦。

这个外号不知道是谁先叫起，总之就这样流传开来。

在以洁白为美名的天使一族里，黑色的异类足以成为其余天使歧视朴灿烈的原因。靠翅膀颜色断定一个天使的价值未免有些好笑，幸而这并没能掩盖朴灿烈拥有的闪光点，大多数天使虽然会对她指指点点，但对于她骁勇善战的能力都是无话可说的。天使心地也分三六九等，至于小部分恶意毁谤的挑刺者，反正不痛不痒，气量大的朴灿烈便从不在乎。

实际上，只想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的朴灿烈并不在乎任何天使异样的视线——不，与其说不在乎，不如说习惯了、觉悟了——有能力的人总会找到埋没在沙土中的璞玉，而即使是没有洁白翅膀的她也可以不必与尘埃为伍。

这是她在得到天使长的赏识而被着重任用成为保卫天使后明白的道理。

虽然从不因自己黑天使的身分自卑，但总是被别的天使用新鲜眼光看待真的很烦，因此，非必要情况朴灿烈都会选择把翅膀收起来，只留头顶一个漆黑如墨的带棱角光环依稀散着幽色暗光。

这片天空居住的天使对于亮出自己翅膀都有一种近似本能的执着，他们爱护自己的翅膀，彷如爱护着自己身为天使的脸面。也是，翅膀对于天使来说无疑是十分重要的。而在这片天空，翅膀越洁白巨大的天使越会得到其他天使的尊重。

每个天使都背着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行走，因此虽然没有黑翅膀引人注目，后背一无所有的朴灿烈依旧是惹人注意的那个。

不过朴灿烈发现了一个同样惹人注意的存在。

那个天使叫边伯贤。朴灿烈虽然不关心这些事情，可说的天使太多，到底有所耳闻。

一个纯白色齐胸长发、顶着个同样洁白明亮的光环、浑身围着一层虚光的女性天使，同时也是赫赫有名拥有数一数二洁白硕大翅膀的治愈天使张艺兴的妹妹。待所有天使都好得不像话，脸上永远洋溢着笑，永远是天使们簇拥的中心，身边永远热热闹闹。

与她截然相反。

但相同的是——

朴灿烈驻足远远看了眼边伯贤空空的背，以及她一身黑衣，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她们都是“没有”翅膀、罕见的“黑”天使。

②

朴灿烈不偏爱任何天使。可在见到边伯贤后她发现，她好像有点喜欢边伯贤。

事实上，同为异类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朴灿烈有点喜欢边伯贤看着她时只是在看她、而不是看一个黑天使的融洽目光。尤其在边伯贤与她对上视线而扬起一个太阳一样明亮温暖的笑后，试着回给她一个生涩微笑的朴灿烈深刻认识到了边伯贤的与众不同。

没错。边伯贤和那些会歧视她的天使们是不一样的。

而朴灿烈得承认，她不无在乎那两道异于寻常天使的深灰视线。于是在这种心境操纵下，在边伯贤第一次粘上她后，朴灿烈开始尝试在边伯贤那里给自己加印象分。

“说起来灿烈啊，”仗着比她使龄大，不知道第多少次追上她并肩走的边伯贤随意却亲近地叫她，“你翅膀是什么样子啊？我还从来没看过呢哈哈哈哈……是受伤了吗？如果是受伤了，我可以给灿烈治好哦！”

朴灿烈清楚边伯贤不是普通天使——天使族中不论时光荏苒几千几万年，都始终只存在一位、治愈术足以比肩拉斐尔天使长的光之子——这样的出身好像可以解释通边伯贤为何对她态度这么奇妙和睦，不过朴灿烈觉得，对所有天使一视同仁的光之子似乎是偏爱她的。

“没听他们说过吗，黑色的，挺大，并且没有受伤。”朴灿烈认真回话。

“没有受伤就太好了。可是真是黑色翅膀吗？！”虽然用的是反诘语气，边伯贤的神情却昭示出她十分相信黑色翅膀的真实性，“那一定很漂亮吧！呐灿烈，我很喜欢黑色啊。给我看看好不好？真的好好奇啊……”

朴灿烈瞥她一眼。

笑得讨喜的白发天使正期待地望着她，一双感性的眼中缀着白色光点，却浮浮沉沉着些晦暗难解的东西，让朴灿烈有些不满意地蹙了下眉，随后顿住脚步。

边伯贤随她一起停下。

“你呢？”

朴灿烈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愣住的边伯贤，挺着为了边伯贤而重新展现的傲人身材不紧不慢逼近她，及至将这个无意瞄到自己高耸双胸而脸色爆红的单纯天使逼到云壁夹角，朴灿烈才扬唇妩媚一笑，抬手用食指指尖轻轻滑过矮她半个头的天使头顶耀眼纯粹的白色光环。

“我也从来没看过前辈的翅膀呢。所以先给我看看你的翅膀好不好？”

边伯贤最终也没看成朴灿烈的黑色翅膀。

因为久久没等到她答复的朴灿烈之后不无失望地径自提步离开了，而认识后就喜好跟朴灿烈粘在一起的边伯贤这次没跟上去。

“真是不吃亏呢灿烈。”

边伯贤定定盯着朴灿烈离开的方向，直至眼眶都盯红了，才悲伤着一张脸喃喃。

③

被别的天使用新鲜眼光看待很烦是真的，不讨厌被边伯贤用新鲜眼光看待也是真的。

对边伯贤是什么感情呢？朴灿烈问镜中自我，那个与她同样面孔的天使眨眨大眼睛，满面茫然。

她想到被自己逼进墙角的天使因为瞄到她胸脯而通红的脸蛋，忍俊不禁，一个明朗的笑便绽放在镜子里布满迷惘的脸上。一愣，朴灿烈看着镜中表情活泼的自己，后知后觉意识到，边伯贤对自己影响多大。

先是为博得她的好感而轻易换上凸出身材的衣服，损害自己的准则，到总是不无寡淡的表情因她迷惑、为她开心，再到渴望同样“没有”翅膀的她对自己敞开心扉。朴灿烈不清楚她对边伯贤究竟是什么感情，但是有一点她很明确：她想与那个光之子做同伴。

与边伯贤一样，朴灿烈也是好奇她翅膀模样的，可同时朴灿烈也清楚，想要撬开边伯贤的心门大抵不无难度——她与边伯贤对视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个充斥光明的天使眼底载浮载沉的伤感和无助，看似把身边每个簇拥着她的天使都放在眼里，实则眼光总是涣散着，像沉在湖底看岸上的人，明明处在同一个世界，却又分明不是一个世界。

那样的眼神，是令不喜欢浪费时间与其他天使打交道的朴灿烈下定决心与边伯贤亲近的原因。并且在边伯贤一次次粘上来打扰她训练时，她也总是一次次耐心听那个天使说话，跟着给予回应。

她总觉得，自己有能力等到与边伯贤坦诚相待的那天。

④

“你是孤独的，我也是，所以我们做同伴吧。这样我们就谁也不孤独了。”

该说同类可以认出同类吗？

被朴灿烈揭穿掩藏在八面玲珑、生动可爱面具下的真面目时边伯贤心情复杂极了，既有被戳到痛脚一样的挣扎痛苦，也有仔细保护的脆弱点被发现的惶恐失措。她愣愣看着用洞悉一切的眼神与她对视的黑色天使，再也不要见到她的念头莫名其妙破土而出。

胡说什么啊，我才不孤独，我明明有那么多朋友，他们都可喜欢身为光之子的我了……我一点都不孤独。

嘴唇抖抖擞擞，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最后边伯贤落荒而逃了。

⑤

魔鬼们又来马.蚤扰天堂。这次来的首领是一个能操纵闪电、叫金钟大的堕天使。

他真的很强，成为保卫天使后的朴灿烈前前后后与他搏斗过4次，从没在战斗中让他吃亏，这第五次更不用提，虽然那些小兵没讨到好，被她一手丢光环一手甩火弹击杀了大量，金钟大却始终一身虚伪白衣不沾丝毫血污。

保卫天堂之余，朴灿烈听说这次边伯贤也上了战场，因为魔鬼们的首领太强大，需要她实时救助被金钟大的闪电击中垂危的天使。

朴灿烈还听说，金钟大不知如何得知了边伯贤所在，凝聚了全身能量的黑色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了不堪一击的光之子，还好关键时刻一个叫都敬秀的保卫天使替边伯贤挡下了闪电，并且趁金钟大耗尽能量的时机，用全身气力给了金钟大一击重创，使魔鬼们撤退。

然而不幸的是，边伯贤没能挽救回都敬秀的生命。

拼尽全力的金钟大造成的伤势真的太重了，即使是治愈术足以比肩拉斐尔天使长的光之子，也无能为力。

=

作战结束后，朴灿烈出于担心去找边伯贤。可是找了她一个日夜都没有找到，问平常总爱围着她转的天使，他们也不知道。

直到朴灿烈接到边伯贤那里来的信鸟。

[我在河这里。]

在魔鬼与天使居住地的边界有一条河，它断绝开两族。天使们都不喜欢那条河，因为如果不小心掉进去，要么死，要么变成堕天使。所以大家也不愿给它起名字，仿佛叫出它的名字会脏了自己嘴巴，便都叫它那条河。

朴灿烈不知道边伯贤为什么突然这样。突然不知所终，突然给她传信，突然……

跑去那条河。

说不上什么心情，总之在看完信后朴灿烈大脑只空了一瞬，然后回过神，她已经张开自己久未显露的“鸦”翅急速飞向那条河。

[不是说要看我的翅膀吗？在那里好好待着等我，不要做任何事，我会给你看。]

她让信鸟快些飞，专门用来传信的小家伙飞得比天使快太多，一眨眼就没了形迹。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如果可以，朴灿烈想收回自己之前说要边伯贤给她看看翅膀的话。

她僵在原地，看着站在那条河畔栅栏的木橛上浑身发抖、摇摇欲坠的白发天使，头一次觉得一个天使的翅膀竟可以那么刺眼。

边伯贤正背对着她，本应洁白无瑕的漂亮白翅残缺着，看起来都是旧伤。还有一些则是新的，羽毛缺一块少一块，堪堪覆盖泛出青紫色的皮.肉。先前长着柔软白羽的小洞此时只剩红色凝固，沾染到腥红的幸存羽毛使边伯贤看起来像一朵被将暮日轮灼伤的白云。

“伯贤啊。”

朴灿烈声音艰涩。那遍翼鳞伤的天使忧伤地回过头，身前暗潮汹涌的河水似乎溅进她眼里，红红眼眶则像用衰落不堪的红翅膀擦过。

“灿烈……你来了……我什么事也没做，接到信鸟前我就已经站在这里了。”

边伯贤边抖边慢慢转过身，苍白着一张俊脸解释。然后她瞧见朴灿烈没有收起的黑翼，颜色浅淡的嘴角扬起一抹勉强的微笑。

“我们灿烈的翅膀真的很漂亮啊。”边伯贤小声说。

跟她衰败窘迫的翅膀相比，朴灿烈那对完整又巨大的翅膀真的太漂亮了。

明明被在意的女性夸了自己的乌鸦翅膀，朴灿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边伯贤从不展现她翅膀的原因，竟是她，身为拥有强大治愈能力的光之子的她，居然治不好自己翅膀的伤。

真的太可笑了。

朴灿烈想笑，麻痹的表情却连眼尾都没动一下。

“灿烈，你看……”

顺着边伯贤手指，朴灿烈看到她右翅失去羽毛覆盖的腕骨范围内有一块淤青。白绿色打底在皙白皮.肉上，接着压上一层薄青，斑斑点点的黛紫从青绿下破裂的毛细血管洇上来，厚重的色彩与绿色融合成影影绰绰的蓝，深浅不一的模样恍惚间拼绘成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烙在那层肉上似的，十分显眼狰狞，十分与高洁单纯的边伯贤违和。

朴灿烈看着，莫名觉得那块斑驳淤青带给边伯贤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它更像会蔓延的毒素，那些绿紫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撕咬着她破损脆弱的白翼，一点一点啃啮完浑身皮肉，直到连内心也占据吞食。

边伯贤指腹触上那块淤青，明明只是与其它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的一小块青紫，她却疼得暗灰眼睛里泛起泪花，哽咽着声音，将要窒息一般。

“敬秀他啊，别看每天不苟言笑，常常说我是个熊孩子，被我闹得忍不住了还会笑着打我，可他其实是个很温和的弟弟啊。打我时从来只是轻轻拍我一下，连必须要因光之子没能救下同族而给光之子惩罚，他都只是罚我一小块淤青，别说流血了，甚至这块淤青连水肿都没有，说不定不用一星期就可以消失了。”

这是她受过最轻的惩罚。

边伯贤一面说，身躯一面不停战抖，犹如正一遍遍禀受那道并没劈到自己的闪电磋磨。

光之子并不是无所不能，有时一个天使受伤太重，别说是光之子，就算是拉斐尔天使长都力有未逮。而冷酷的事实是，能救赎同族的光之子可以得到天使们卖力气的守卫群拥，而没能成功救助同族的情境，作为得天独厚的代价，光之子则必须得受到在她手下失去生命、被辜负了期望的天使难以想象的怒火和怨恨。

这种怒火和怨恨造成的伤势全部由翅膀承受，并且没有任何治愈术能够疗养。因此而滋生的“明明同为天使，自己却像个异类”的心情又有谁能懂呢。

“他知道我没办法治好自己翅膀上由我救不了的同族的埋怨造成的损伤，所以即便是为了保护我才……他也没有怨怪我。可明明是为了救我才……明明是我没能救下他，他为什么要对这样弱小的我这么关怀？”

朴灿烈没接触过那个救了边伯贤的天使，她一点也不了解他，可是她知悉：他一定很爱他的姐姐。

于是她对那个令她心疼的天使正色开口：“没有谁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那些天使对你的恨更是大错特错，而他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挽救他了，不消说害他失去生命的不是你，所以他没理由怨怪你，他是心甘情愿护你的。而且……一直以来坚持承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痛楚救助其他天使的伯贤一点也不弱小。”

顿了顿，朴灿烈以无比认真的口吻继续说，“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打败金钟大，替他报仇。而你要做的，就是不辜负他拼上性命的保护，好好活着。假如你出了什么事，恐怕他才会抱怨你的！”

“你说的对……”边伯贤喃喃。也许她没罪，可……真的不是她的错吗？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敬秀就不会死，本来该死的是她。

啊，是啊，应该死的是她才对，毕竟她早已受够这样活着了：不断看着熟稔的面孔在自己手下一点点丧失生机，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与绝望感，真的太难忍受了。

“我信你，”边伯贤倏地展颜，使那张布满哀痛乌云的脸散开几许曙色，站在木橛上的身形却越来越不稳，“灿烈你说，如果我保证以后不吵他了，如果我告诉他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他这个弟弟叫我熊孩子，如果我听他话，不再因害怕目睹自己曾漂亮硕大的翅膀越来越破损丑陋而从来不愿露出它，如果我以后鼓起勇气接受自己最真实的模样——敬秀他会回来吗？”

朴灿烈抿了抿唇。残酷的现实她说不出口，又不愿意欺骗边伯贤，于是只能沉默以对。

不过边伯贤也没期望朴灿烈答复。

她知道的，都敬秀再也没有以后了。那些想说给他听的话，他再也听不见。无论她做什么，他也不会回来了。

悲伤难抑的眼睛里滚出水珠子，在即将坠下颏线那刻，透明水珠跟天使一起仰向那条河。

“伯贤！”

朴灿烈瞪大双眼，扑向白发天使的手，刚好擦过她以自卫姿态围在身前的翅膀上幸存的那根最漂亮干净的白羽。

朴灿烈没能抓住那个伤痕累累的天使。

然而边伯贤伸出的手抓住了她。

边伯贤还是没办法做出会被都敬秀怨怪的行径。即便他不可能再知晓她日后一切所作所为。

⑥

“没关系，你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做没有翅膀的天使。”

朴灿烈背着她的光走在回家路上。

“我可以做没有翅膀的天使，灿烈你只能做没有翅膀的‘乌鸦’了。”

情绪有所缓和的前辈在她耳边闷声反驳。

⑦

那天过后，朴灿烈觉悟了。

从前她只是为了杀魔鬼才做保卫天使，但自从得知高高在上的光之子承担的伤痛，朴灿烈在面对魔鬼时心理上产生了些微妙变化：在战场上，她不再只是心无旁骛专注杀敌，而是分出了些心神给其余保卫天使。

对她不怀恶意的天使也好，心怀恶意的天使也罢，朴灿烈开始在他们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

朴灿烈做不到以德报怨，然而为了让边伯贤少承受那些坏心眼的天使造成的严重伤痛，她只得放下芥蒂，去尽力保护不值得她护的家伙们。

那些天使不值得，边伯贤值得。

与此同时，边伯贤也有了转变。她知错就改，虽然治愈天使搏斗资质非常差，不过边伯贤也开始与天赋对抗，跟着朴灿烈一齐训练，努力让自己变强大。

并且她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身为光之子所要肩负的沉重责任，这份责任使原本微小的她变成不可或缺的重大存在，而她要做的，就是尽职尽责做好光之子的分内之事。

两者身上还有一点变化是最大的：边伯贤跟朴灿烈并没有一起做没有翅膀的天使。

虽然朴灿烈说了没关系，转变思想的边伯贤也认为有没有翅膀已经不重要，但——尽管迟了，边伯贤仍然想听都敬秀话，鼓起勇气接受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起初还是会抵抗看到自己衰败有缺陷的翅膀，然而在朴灿烈为激励她也露出黑翼后，边伯贤逐渐逐渐不再那么怕了——“伯贤这么有勇气，我自然不能落后啊！”每当看见自己丑陋的白翼，边伯贤总会想起朴灿烈这句给予她力量的话。

后来，胜负心强的朴灿烈兑现诺言，在金钟大率领一众魔鬼再度侵.犯天堂时将其打败，替都敬秀报了仇。

雪恨那晚，边伯贤来朴灿烈家找她一起睡觉。

认识已经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她们在一个屋子、一张云床上睡觉，别看朴灿烈表面沉着得很，实际上心里已经激动得不成样子。

一直以来朴灿烈是独自居住，被子只有一床，于是还无甚困意的二女就挤在一个被窝里聊天。

“你之前说的对，我是孤独的，不过那时的我做不到你那样清醒和坦诚，只敢将自己其实是孤独的真相掩盖起来，想以此保护自己。”头顶光环在黑夜中亮着白光，将边伯贤的脸分割成一半光一半影的样子，她就这样对朴灿烈笑，“结果从记事到遇见你前一直没被发现的真相叫你知道了。当时真的有被伤到呢哈哈哈哈……”

想起当时边伯贤落荒而逃的情态，朴灿烈不好意思地对眼前天使微咧了一下嘴。

“‘那些天使都是因为我是或许能救以后重伤垂危的他们一命的光之子才喜欢我，还是因为我只是边伯贤才喜欢我呢？’我时常这样反诘自己，却总也想不清楚答案。包括艺兴哥在内，他们重视我，却从没有走近我，认识你前，别的天使都把我捧到只可远观的高度，只有敬秀会跟我打闹，也是敬秀带领我走出孤独……”说到这里，边伯贤陷入了沉默。

朴灿烈也不急，安静等待她，而用了好一会儿时间，边伯贤才深吸一口气，继续发言：“但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大家才喜欢我，他们喜欢的都是我不是吗？光之子是我，艺兴哥的妹妹是我，边伯贤也是我，既然这样，我还疑惑什么呢？再说了，现在我身边有你了呀。”

隐隐闪着泪光的眼睛对上认真聆听的天使的，边伯贤用充满感激的口吻对朴灿烈道：“谢谢你走近我，灿烈。”

“是我该谢你，愿意让我走近你。”笨手笨脚抱住边伯贤，朴灿烈轻声说，“以及，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边伯贤。”

如果不是对你一见思慕，习性凉薄寡情的我，兴许会一直孤独下去吧。

⑧

接下去的日子由于有了朴灿烈做伴，从前边伯贤觉得难忍受的生活渐渐也好过起来。没有斗争的时候她们每天嬉笑打闹，虽然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好在还有眼前人可以爱惜。

因为金钟大被打败，地狱那些家伙暂时安分了下来。享受和平的日子里，边伯贤的翅膀暂且免受了伤害，纵使破损的地方没办法恢复原样，可缺失的洁白羽毛在一天天生长，到后来那对白翼虽然形状不规则，不过覆盖着繁密的柔软白羽的模样，倒是显现出一种独属于光之子的残缺美感。

边伯贤为此兴奋不已，朴灿烈瞧见了也为边伯贤感到开心。只是……有一件事，困扰了朴灿烈许久。

“伯贤啊，那个……”这晚，终于下定决心询问的朴灿烈指腹隔着睡衣，慢悠悠滑过背对着自己不知有没有睡着的天使脊骨，假装淡定开口，“你睡着了吗？”

指下身躯抖了抖，随后白发天使转动身体，微带迷.离的妙目对上她的，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朴灿烈把小家伙搂进怀里，温软的手按着边伯贤后颈，时不时捏一捏，“……伯贤你，你喜欢我吗？”

第一次一起睡的时候明明对边伯贤说了喜欢的话，却没得到回应，虽说那之后边伯贤直接搬来和她一起住了，但……果然还是对“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很在意啊。

边伯贤被问得一愣，定定看着她没有马上回答。朴灿烈被边伯贤的静默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大脑开始极速运转该如何处理眼下事态，怀里的天使却突然凑近脸，还没反应过来，软软触感就从嘴唇传进大脑。

“……欸、欸？！”

朴灿烈瞪大桃花眼，意外的亲吻令她极速运转的大脑瞬间宕机。跟着又听边伯贤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一样对她嬉皮笑脸，“如果不是喜欢你，怎么会让你走近我呢？”

——从视线汇合那一刻起，边伯贤就开始等待朴灿烈走近她的那天了。

呆呆望着边伯贤的朴灿烈从她深情的眉眼中看懂了这一点。不假思索，朴灿烈一个撑手翻身将边伯贤覆盖在身下，在恢复运转的大脑操控下，最后问出了在边伯贤喜欢她这个先决条件成立的情况下困扰她的另一个问题——

“那，是因为很喜欢黑色所以喜欢我，还是只因为我是朴灿烈所以喜欢我？”

“当然是因为很喜欢黑……”

刻意拉长“黑”字，眼见那张成熟忄.生感的俏脸上晕渲开一层失落之色，边伯贤忍俊不禁，眉开眼笑去捏朴灿烈耳朵。

“傻瓜，当然是因为你……唔……”

未说完的话被吻上来的嘴唇堵住。

然而答案已明明白白留存在朴灿烈心中。

黑色只是你的一部分，而它并不特殊。真正特殊的是你，只是你恰好是黑色而已。

⑨

🛹见wbZ明一0

“今晚先到这里吧。”

以她们现在的关系，这种事不急于一时。

毕竟她们以后会有数不胜数的夜晚去了解彼此。